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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過去，想像未來
，描繪世界的輪廓
今年七月，我剛出版《當越南王子走進彭瑞麟照相館》，沒想到最近回臺南參加禮賢樓古蹟修復，以及成大藝術研究所校友回娘家活動，竟然又遇到日本王子甚至韓國王子！2023 年真是我的王子大爆發年。
一切始於馬的想像
事情是這樣開始的。學姊馬妞在群組裡告知，她這次無法南下與我們同樂，但她拋下一段令人玩味的話，不愧為擔任過基隆市文化局局長的第一屆優秀校友：我也很想回去，精神與你們同在！那在日據時代真的是很厲害的騎兵隊駐點地方。
我們以前上課的「禮賢樓」有騎兵隊！我這個第二屆校友還是第一次聽到。好多年沒回成大了，帶著這份想像，半興奮半疑惑的赴約。活動結束的下午，我們四個相熟的第一、二屆老嫗步出禮賢樓，正商量著是要校園散步還是找地方下午茶時，看到榕園草地上，不知是誰好心地提供了幾塊乾淨墊席，立刻很有默契兩兩一組，就地滾躺。風裡有陽光，光裡有回憶，到了這把年紀可以任性倒臥，暢聊百轉千迴的人生甘苦，身旁盡是青春無敵的學子，舞台上傳出年輕樂音，真是靈魂泊岸的美好時刻，我上輩子應該做對了什麼事，這輩子才配擁有這樣一個難得愜意的午後。
傍晚時分華燈初上，頌恩（臺東史前館副研究員）、秀蘭（復興國中視覺藝術老師）、怡文（蓺同文化負責人，知名雕塑家楊上峰夫人）和我，各自踏上歸途。晚上八點多上高鐵的我，以為整理一下照片 po 個臉書之後，事情就此結束。
隔天，殘留著昨日那份依依，大家在各自所屬的城市，細細瀏覽彼此臉書，每個帳號背後都掛著一個微微笑臉。然後我收到怡文留言：
昨晚回家想一想這麼高的天花板，莫非給騎兵隊騎馬進來的⋯⋯
就因為怡文這句話充滿畫面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對啊，日本人在 1912 年把禮賢樓蓋得那麼挑高，除了因應熱帶氣候讓室內舒涼之外，難道真想在裡面騎馬？我越想越覺得蹊蹺，決定上網查資料。感謝神奇海獅提到裕仁皇太子
我在歷史作家「神奇海獅」的文章中發現一條珍貴線索：……在臺南的台灣步兵第二聯隊（以下簡稱台步二隊）營區除了步兵以外，營區還配備了騎兵營、山砲中隊與衛戍病院，是整個日本帝國最南邊也最完整的軍事設施，因此只要來台行啟的日本皇族負有軍職時，這裡便變成了他們巡行的必經之地。而在所有的皇族中，又以大正天皇的皇太子東宮裕仁地位最為崇高……
1923 年 4 月 21 日早上 11 點左右，太子在臺南的最後一項行程，便是視察位於今日成大的台步二隊營地。在台灣軍司令、台步二聯隊長引導下，裕仁太子緩緩走入「將校集會所」之中。台步二隊全體軍官，包括守備隊、司令部衛戍病院、山砲隊及在鄉軍官已經在會所中列立，士官以下全體士兵則一片肅穆，在營庭中等待太子檢閱……
看到這裡我倒抽一口氣，渾身起雞皮疙瘩。學生時代，我知道成大光復校區在日本時代是軍營重地，禮賢樓曾為高階軍官辦公室或總部等設施，因建築富美列為國定古蹟。但我從沒想過早上拎著飯糰、蛋餅、麵線去上課的禮賢樓，居然跟昭和天皇（裕仁皇太子）有關！1923 年 4 月 21 日早上 11 點左右，太子在臺南的最後一項行程，便是視察位於今日成大的台步二隊營地。在台灣軍司令、台步二聯隊長引導下，裕仁太子緩緩走入「將校集會所」之中。台步二隊全體軍官，包括守備隊、司令部衛戍病院、山砲隊及在鄉軍官已經在會所中列立，士官以下全體士兵則一片肅穆，在營庭中等待太子檢閱……
神奇海獅果然神奇（我跟他在故事作者聚會中認識），這篇文章對我非常重要。不過光看海獅的文章還解不了我的癮，我決定進一步到國史館臺灣文獻館網站找更多線索。國史館的檔案查詢系統是我的阿拉丁神燈，每次有甚麼疑難雜症問它就對了，往往都有意想不到的收穫。我寫越南末代王子在臺北開辦越南語廣播的故事，就是靠它提供的珍貴史料。
我在國史館「御臺覽催物說明」〈大正十二年皇太子殿下奉迎事務要攬〉檔案中，發現一張步兵第二聯隊地圖，上面清楚標示當時的成大光復校區有一棟「將校集會所」，大門朝北（對著日本母國）。1923 年，裕仁皇太子來到臺南時曾進入「將校集會所」，我比對了傅朝卿的研究[1]與蔡侑樺的重繪圖[2]，推測將校集會所原址應在今成大光一舍及比鄰的腳踏車棚附近（我曾在這裡買過腳踏車也送修過），可惜原始建物不在了。
而將校集會所東北方的成大禮賢樓，幸運地被保存下來，禮賢樓西側當年是奉迎日本皇太子的「記者寫真班控所」，也就是文字記者和攝影記者集合等待、交換八卦、引頸期盼的地方。原來我上課的禮賢樓，不僅曾是步兵第二聯隊的本部（司令部），更是皇室新聞轉播的御用場地！
（Source: 「御臺覽催物說明」，〈大正十二年皇太子殿下奉迎事務要攬〉，《臺灣總督府專賣局》，國史館臺灣文獻館，典藏號：00102544010）
日本皇太子馬不停蹄的臺南之旅
時間倒回一百年前，1923 年 4 月 16 日到 27 日，年僅 22 歲的日本皇太子裕仁來到臺灣，進行為期 12 天從北到南旋風式的「行啟」，也就是環島旅行兼巡視考察。他在 20 日中午搭乘「御召列車」抵達臺南，臺南州知事吉岡荒造以及臺南警務部長豬股松之助繃緊了神經，所有人在《君之代》喇叭信號聲中列隊恭迎皇太子，山砲大隊也擊發 21 響禮炮。眾人高呼「萬歲」三次後，皇太子立刻驅車參訪下列各處景點，各站的侍從、武官、侍醫、藥劑員、藥手、侍人、廚司、省丁隨時待命：臺灣文學館（臺南州廳）
公十一停車場（北白川宮御遺跡所）
建興國中（南門小學校）
臺南孔廟（臺南孔廟）
臺南大學（臺南師範學校）
臺南大學附屬小學（臺南第一公學校）
臺南二中（臺南第一中學校）
到了下午 4 點多，穿著整套軍裝、戴帽、佩刀、別著勳章、裹著白手套的他，其實很累了，走路都有點駝背，終於返回下榻的臺南知事官邸（臺南御泊所）。一整天火車、汽車、步行不斷轉換，加上南臺灣的四月天想必讓他冒汗，原本性格就嚴肅拘謹的他，此時更顯沉默。他在官邸繼續接見幾位臺南士紳許廷光、黃欣、吳克明等，根據王佐榮研究，其中還包括一位新樓醫院馬雅各二世醫師（Dr. James Laidlaw Maxwell Jr.），看來皇太子還得打起精神烙幾句英文。[3]公十一停車場（北白川宮御遺跡所）
建興國中（南門小學校）
臺南孔廟（臺南孔廟）
臺南大學（臺南師範學校）
臺南大學附屬小學（臺南第一公學校）
臺南二中（臺南第一中學校）
傍晚時分，官邸安排深具在地特色的廟會表演，提振皇太子士氣。舉凡宋江陣、七爺八爺、北管、南管、舞龍搶珠、藝閣等，據說皇太子對於府城獨有的雅樂非常讚賞。晚上，大批民眾被動員上街提燈遊行，營造歡樂豐年的不羈夜。路上也懸掛徹夜長明的奉迎燈籠，即使勞民傷財，一切的排場就是必須擺出來給皇太子看，即使他只看短短的三、五分鐘。
1923 年 4 月 20 日，在臺南火車站巨型的奉迎門下，第二聯隊軍人恭迎裕仁皇太子。（Source: 臺大舊照片資料庫）
（Source: wikimedia \ 公有領域）
步兵第二聯隊與太魯閣戰爭、噍吧哖事件
隔天 1923 年 4 月 21 日星期六早上，皇太子來臺環島第六天，起床後的他盥洗吃早餐，接著又開始全副武裝：穿上帝國陸軍少佐軍服，左胸前配戴大勳位菊花大綬章，戴上軍帽，雙手裹著白手套，左手佩刀，只不過今天改穿馬靴，因為晚點要騎馬。出發前，他拿出圓形銅製小羅盤（磁石），向北方的父母（大正天皇伉儷）遙拜。早上八點四十分，他乘坐豪華敞篷皇家禮車，先前往安平四草七股一帶，參觀鹽田及鹹水養殖。據說皇太子對水產養殖頗有興趣不斷提問，導致超出了原先預定時間。之後駕車的軍官一路從安平加速，趕往臺灣第二守備隊司令部轄下的步兵第二聯隊，也就是今日成大光復校區，途中經過赤崁樓時皇太子不忘從車內遠眺一下這座荷蘭人留下的史蹟。
1907 年（明治 40 年）11 月 7 日，明治天皇正式頒授軍旗給臺灣步兵第二聯隊[4]，步兵第二聯隊是當時日本國土最南方的陸軍部隊，負責鎮守濁水溪以南地區，具有帝國疆界之極地意義，因此許多男性皇室成員來到臺灣都會到此一遊，順便騎馬閱兵威風一下。步兵第二聯隊（以下簡稱步二聯隊）除了駐守於臺南的隊本部之外，另外下轄三個單位，分別是花蓮港分屯大隊、玉里分屯中隊、臺東分屯中隊。既然有第二聯隊，當然就有第一聯隊，步兵第一聯隊駐紮地為今日臺北市中正紀念堂，鎮守濁水溪以北區域。
當年步二聯隊為討伐太魯閣族，行軍於合歡山、畢祿山、石門山、屏風山、奇萊北峰、海鼠山等數座超過三千公尺以上的高山，穿越古白楊部落、駐紮木奇荖西社、攻入卡拉寶社探查金礦、焚毀西拉歐卡夫尼社、在塔比多溪（天祥）建立露營地，歷經三個月艱困苦戰，動員超過二萬人兵力，最終逼迫僅約二千名戰士的太魯閣族投降歸順，此舉導致臺灣史上最大一場山難。[6] 1915 年，臺南玉井爆發噍吧哖事件，當時平定余清芳為首的抗日份子主力部隊，也是由步二聯隊負責。
步二聯隊的深水溫泉、忠魂堂、騎兵隊
在征戰太魯閣的慘烈過程中，步二聯隊無意間發現一處野溪溫泉，可以療養傷兵。這座溫泉就是今日天祥附近的文山溫泉，也是太魯閣國家公園內唯一的露天溫泉。文山溫泉最早由步二聯隊第三大隊長深水武平次少佐發現，以他的姓氏命名為「深水溫泉」。戰後，取鄰近地名塔比多之諧音改稱「大北投溫泉」，之後又以文天祥之名改稱「天祥」，溫泉則取文天祥之號「文山」，改名至今。
步二聯隊的另一個特色，是擁有雄赳赳氣昂昂、神氣活現的騎兵隊。根據日本亞細亞歷史資料中心檔案[8]，步二聯隊曾養過 25 匹駿馬，不僅有騎兵隊，還可北上支援臺北步兵第一聯隊的「御鹵簿」，也就是皇室出巡時由騎兵組成的儀仗隊，於前後兩方保護皇室。「御鹵簿」一邊騎馬，一邊舉著紅底白框內鑲金色菊花紋章的「皇太子旗」，同時還得顧好自己的「騎兵隊旗」。總之，那是一個旗正飄飄、馬正蕭蕭、威風凜凜的年代。
（Source: 臺大舊照片資料庫）
皇太子乘坐勞斯萊斯抵達成大
話說，皇太子乘坐車門鑲有十六瓣菊花紋章的皇家禮車，一路從安平疾駛回步二聯隊，我想他的「御料車」應該就是王佐榮《東宮行啟》提到的酒紅色英國製勞斯萊斯「銀靈」（Silver Ghost）。皇太子一行人總算在 4 月 21 日星期六早上十一點三十五分抵達步二聯隊。禮車從今日前鋒路北端靠近小東路的營區大門駛入，大門設置巨型的交叉國旗。此時《君之代》喇叭信號聲再度響起，衛兵列隊恭迎行舉槍禮致敬，車子經過守門的「風紀衛兵所」右轉，最後停在「將校集會所」。整個營區包含建築本體，早就裡裡外外進行過無數次清潔消毒，以確保皇太子玉體出入安康。
（Source: 臺史博OPENDATA \ 公有領域）
兩處「御座所」
皇太子下車後，首先進入將校集會所西側的「御座所」稍事休息，座位上方與兩旁應掛有紫色布幕作為裝飾。「御茶準備室」早已備妥咖啡茶水點心，據說皇太子喜歡吃臺灣木瓜，不知當時「御座所」桌上是否切好擺著？別忘了他有專屬的銀製象牙餐具。此時他非常需要上個「御廁」，順便詢問窗外劍術場的使用情形。根據陳煒翰《日本皇族的台灣行旅：蓬萊仙島菊花香》研究，所有接觸皇太子的人，都要經過抽血、糞檢的嚴格檢查才可靠近皇太子。室內所有高等官，總督軍司令官，判任官早已全體立正，皇太子依序接見他們，聽取簡報。根據王佐榮《東宮行啟》研究，第二守備隊司令官奧田重榮少將以及步兵第二聯隊長松野龜雄大佐單獨拜謁了皇太子，皇太子可能會賜贈軍官紀念品、紀念銀盃、酒饌獎金、發給傷病者慰問糕餅、御菓等。不過，我想大家最想要的，應該是印有皇室菊花紋章的「御賜煙草盒」吧！接著他又走到另一個「御座所」的「列立拜謁式場」，接見其他位階較低的軍官，接受眾人集體團拜。
先「御乘馬」，再去榕園「御手植」
皇太子在將校集會所晃了一圈後，緊接著重頭戲就是騎馬閱兵。他來到北門奉迎位置準備「御乘馬」。原本待在禮賢樓內等待的記者寫真班，趕緊扛著攝影器材跑到戶外卡位拍照。皇太子的馬是從日本特別運來的[9]，馬的糧草也是日本特調的，騎的那匹名駒叫做「三欣號」[10]，這匹馬的毛色較為特殊，臉中央有一道長長的白毫，馬腳末端也呈白色，應該是擁有高貴血統的名駒。皇太子一蹬上馬，用發亮的馬靴踢踢馬肚，馬兒隨即向北行跑。到了「分列發起」處，他韁繩一拉，催動馬兒向右轉，開始檢閱分列式部隊。皇太子在馬背上向排列整齊的軍官士兵們行舉手禮致意，此時戴著眼鏡的他，可遠眺「大成館」（步二聯隊七、八中隊營舍）與「舊文館」（步二聯隊五、六中隊營舍）兩棟巍峨壯麗的紅磚迴廊二層式建築。這兩棟軍營正門仿造希臘神廟柱式，為日本國境之南的熱帶軍事重地，帶來大正時期相對開明西化的歐風氣息。
接著皇太子再度讓馬兒右轉南行，他朝「在鄉軍人」隊伍揮手致意，之後再度右轉續走。到了「分列點」後他翻身下馬，走到「御手植」位置，也就是今日成大榕園，使用「御手植用鏝」鏟子，親手種下一株來自鹿兒島的榕樹苗。禮成後，他巡視一旁的「防暑被服防蚊設備」，最後再度坐上那臺勞斯萊斯皇家禮車，前往火車站搭乘中午十二點十八分開往高雄的「御召列車」，繼續完成他後續的環臺之旅。
皇太子在步二聯隊前後待了四十分鐘，他在百年前花了兩分鐘種下的那株榕樹幼苗，如今枝葉繁茂，已是成大最著名的榕園百年老樹地標，也是學生或校友最愛拍照留念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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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彈琴的工作室，是皇太子的「記者寫真班控所」
日本皇太子走進成大時 22 歲，我進成大藝術研究所時也是 22 歲，那時大概是王靖雯〈天空〉，辛曉琪〈領悟〉，陳昇〈風箏〉最流行的時候。剛入學的前兩周，跟同學還不熟，孤單無伴。最嚇人的是，同學及學長姐多是國立大學畢業生（不像我是私大生）。他們每個都好厲害，聊的都是阿多諾、蘇珊朗格、羅蘭巴特、結構主義、解構主義、法蘭克福學派、符號學、後現代主義……，我半個都沒聽過也不懂（現在仍不懂）。好不容易有人發起讀書會，討論克羅齊美學與康定斯基抽象表現主義，我自知程度太差不敢參加，每天下課就躲回勝六舍 907 室，傍晚聽到遠方臺南火車站傳來的鳴笛聲，總想要逃回臺北的家。
九月底的某天下午，禮賢樓一樓挑高的長廊最深處，傳來一陣悅耳的鋼琴聲，隱約還伴著口琴聲。我好奇開門窺視，裏頭有直立鋼琴、爵士鼓、畫架，畫一半的油畫與素描、石膏像、手風琴，以及十幾隻被擠得歪七扭八的林布蘭油畫顏料散落一地，空間有點凌亂，但氣氛頗為隨興。
吹口琴的鴻賓學長有著米高福克斯的髮型與娃娃臉，彈琴的家慶學長轉頭過來跟我介紹，這裡是藝研所工作室。當時正處於冒牌者症候群感到自卑的我，一看到鋼琴就像看到浮木般。我讀書不行，但彈琴應還可以，當下暗自決定明天要早點來所上，趁四下沒人時彈琴解悶。
隔天一早我騎腳踏車來禮賢樓，一看工作室沒人，太好了。我見鋼琴上放著一本不知是誰留下的琴譜，立刻視奏彈了從沒接觸過的爵士樂 Moonglow，雖然彈得二二六六，但總算有個東西是我看得懂也聽得懂。正當曲子摸了幾遍比較熟時，長廊那端傳來熱鬧人聲。不久，一群學長姊走進工作室，像看標本似的觀察我這個新生。就這樣，音樂讓陌生的我們相會，大家變得越來越熟，言行也越來越三八，我也不再動不動想家了。
我在禮賢樓兩年半的時間彈過不少曲子。 Moonglow 之後是一系列音樂劇，阿拉丁、小美人魚、變身怪醫（Jekyll & Hyde），還曾跟校外好友爵華，組隊參加黃韻玲跟洪筠惠〈天天年輕〉四手聯彈鋼琴比賽。我們堅持不踩踏板的風格被評審叨唸，因而無緣晉級，但我完全不在意，因為所上唯一一位外籍教授戴念平老師（Mark Dannenbring），誇獎我的貝多芬鋼琴奏鳴曲《悲愴》彈的比音樂系學生好。就這樣，我從巴哈、貝多芬、德布西，彈到西村由紀江、宇多田光、瑪麗亞凱莉，最後畢業搬離臺南前，我彈的是安德烈甘農（Andre Gagnon）。
那時的我，全然不知禮賢樓一樓那間工作室，曾是裕仁皇太子專用的「記者寫真班控所」。皇太子在成大短暫休息、召見軍官、接受團拜；我則在成大練琴、上課、談戀愛。循著史料，我與日本王子在平行時空共享跫音，空間的重疊與時間的錯位，各種遲來的巧合發現，實在令我感到不可思議。太多的感觸，儼然成為某種「後皇室符號學解構主義之解結構主義」，逼得我不得不寫下來慢慢消化。
下次告訴你。
[1] 傅朝卿，《大成館與歷史系館建築賞析》
https://nckur.lib.ncku.edu.tw/bitstream/987654321/96510/1/5010101613003.pdf
[4] 文化部國家文化記憶庫，臺灣步兵第二聯隊軍旗祭
[5] 文化部國家文化記憶庫，荻野未吉相關圖說資料
[6] 文化部國家文化記憶庫，臺灣步兵第二聯隊相關圖說資料
參考資料
- 神奇海獅，《成大的百年榕園裡，夜裡傳來戰死的日本兵操練聲？》，故事網站
- 傅朝卿，《大成館與歷史系館建築賞析》
- 蔡侑樺根據《成大總務處典藏1966年（1966年陸軍第二三三八部隊光復營區讓售成大附屬設備（暫借）移交接受清冊）》文獻中的附圖重繪
- 成大博物館副研究員蔡侑樺相關研究
- 陳煒翰，《日本皇族的殖民地台灣視察》，國立臺灣師範大學臺灣史研究所碩士論文
- 陳煒翰，《日本皇族的臺灣行旅：蓬萊仙島菊花香》，玉山社出版，2014
- 王佐榮，《東宮行啟：1923年裕仁皇太子訪臺記念寫真帖》，蒼璧出版，2019
- 佐榮寫真館YouTube頻道影片
- 國史館臺灣文獻館網站
- 日本亞細亞歷史資料中心網站
- 成大藝術所&戲劇碩士學位學程官網∕臉書粉專
- 成大新聞中心
- 文化部國家文化記憶庫網站
- 中央研究院臺灣史研究所檔案館網站
- 國立臺灣歷史博物館網站
- 國立臺灣大學圖書館舊照片資料庫網站
- 維基百科日文版、英文版、中文版
